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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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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吧外人來人往, 城市裏的夜生活才剛拉開帷幕。

封雲挽和趙夢嬌剛走出大門,有個服務生追了出來,遞給封雲挽一張紙條。

封雲挽打開一看, 熟悉的淩厲字跡,寫著“停車場”三個大字。

她捏著紙, 看向趙夢嬌欲言又止。

趙夢嬌秒懂, 拍拍她手臂:“去吧, 猶豫啥呢。”

“啊~”說完, 趙夢嬌才想起來, 哼哼兩聲, 學著她剛才的語氣, 擲地有聲地道,“我再找他, 我就是豬!”

封雲挽本來還猶豫,被她這麽一逗, 心裏的包袱反而放下了。

她用食指抵著鼻尖往上推,做了個豬鼻子的動作, 步履輕快地跑了。

趙夢嬌在後面幸災樂禍似的對著她的背影喊:“封小豬!加油啊!”

封雲挽回頭虛瞪她一眼。

臨近深夜, 停車場車很少, 封雲挽一眼就看到了景延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。

她停下腳步,緩了緩心神, 才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。

好些天沒見, 一時無言。

景延湊過身來,幫她系上安全帶,卻並沒有退開, 就著這咫尺之遙, 目光沈沈地註視著她的臉。

封雲挽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, 往角落挪了挪,故作鎮定地問:“你怎麽會在這兒?”

“找徐昭禮有點事。”

“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?”

“正好看到。”

封雲挽驚訝,心裏默默盤算著,也不知道他沒有看到那個男人來搭訕,但是樓下那麽多人,應該沒那麽容易看到吧?

正當她即將自我安慰成功的時候,景延不冷不熱地補充:“你被搭訕的時候看到的。”

“……”封雲挽抿了抿唇,“那你怎麽沒直接來找我?”

不算寬敞的車內空間,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更顯低沈:“怕你介意。”

“我介意什麽?”

“介意,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,介意,我幹涉你正常的交友。”

前者,封雲挽早忘了,是聽他提,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,至於後者,不知為何,聽著令人莫名不爽。

“正常交友?所以你剛才也在酒吧裏這樣交友了?”

景延搖頭:“我不會,但是,我沒有權利要求你怎麽做。”

這話聽著,怪委屈的。

封雲挽本來想直接把話挑破了,但想想這實在不是一個談心的好地方,於是拍拍他手臂:“很晚了,先回去。”

怕影響他開車,再加上酒勁上來了,腦袋隱隱作疼,封雲挽一路都很沈默。

可能是見她一直在按太陽穴,進門後,景延直接去了廚房給她煮醒酒湯。

封雲挽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等著,卻突然聽到廚房裏傳來“嘶”的一聲。

她立刻跑了過去,便見景延用冷水沖洗著指尖,上頭有些微血跡滲出。

“怎麽了?切到手了?”她掰扯著他的手,果不其然看到左手食指上一道血痕。

封雲挽眉頭緊皺,拉著他到沙發坐下,拿出茶幾下的醫藥箱,開始處理傷口。

她低聲嘟囔著:“切個生姜都能切到手……”

景延低頭看著她溫潤的指尖,低聲道:“對不起,家裏沒榴蓮也沒泡面,只跪鍵盤的話,能原諒我嗎?”

封雲挽的動作停頓了一下,如果不是不合時宜,她真的會被這話逗笑。

她默不作聲地幫他處理完傷口,貼上創可貼。

待醫藥箱“啪”一聲合上,她終於做好了足夠的心理建設,平心靜氣地開口。

“不需要你跪,景延,我們聊聊吧。”

“聊什麽?”

“關於你說徐阿姨是自導自演的事情——”封雲挽呼出一口氣,“你的視角,我看不見,但於我的視角,徐阿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,我承擔她的手術費完全是天經地義的事情,所以我並不覺得我有任何錯。”

“但是,我知道你不是會平白無故抹黑他人的人,所以,你能不能和我說說你的想法?你為什麽覺得她是在自導自演?”

景延沈默著靠在沙發上,左手拇指輕輕摩挲著食指上的創可貼,卻依舊沒有說話。
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封雲挽握著拳頭,最終決定孤註一擲。

“你不說就算了。”

她朝向門口,作勢起身,手背果不其然被按住。

景延的力道有點大,封雲挽皺了皺眉,想抽回手卻沒成功。

他的目光黑壓壓地盯著她,嗓音壓抑著情緒去。

“你要去哪兒?”

封雲挽抿了抿唇,說:“我不想和你冷戰,更不想吵架,我先去酒店住幾天。”

景延的呼吸略顯急促,情緒的激動,讓他反而看著有些脆弱。

他有些強硬地將她摟進懷裏,雙唇準確地找到她的,一開始,就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。

封雲挽偏開頭,目光是冷的,想將他推開,但右手沒註意分寸,啪一聲拍在了他臉上,跟扇了一巴掌似的。

封雲挽自己也楞了,她只是想嚇嚇他,並沒有想打人啊。

景延的動作,因為這一巴掌而停下。

自嘲似的笑了一聲,他把頭埋在她脖頸處,聲音悶悶地說:

“她是我媽。”

封雲挽的右手抓著沙發邊沿,把布料揪出了深深的褶。

這四個字在她腦子裏不斷回響,她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,結結巴巴地說:“你爸媽,不是都已經……”

“那是我大伯對外的說法。”景延的吻若有似無地落在她鎖骨上,緩緩道來,“於我而言,她是不是活著,也確實沒意義,所以我從來沒有否認過。”

每到話語間的停頓,就吻一下。

封雲挽心裏的氣,轉瞬之間,消散於無形。只怪她對他“父母雙亡”的經歷太過堅信,所以從來沒往這方面去想過。

她的身軀柔軟了下來,對他的親昵,也沒再抗拒。

她總感覺,他好像在找一些能分散註意力的事情,這樣,才能情緒平穩地把一些事情講出來。

輕薄的領口被拉下,露出了白皙一片,粉色的帶子,被他的雙唇抿著,往下扯到手臂。

他繼續說:“很多事,其實我記不太清了,印象最深的是,我小時候,她經常被那個男人打,男人出門的時候,就會把她關進院子裏的柴房,用鎖鎖住。”

“那個男人每次出門去工地幹活,都會帶上柴房鑰匙,但是有一天,他換了件外套,就忘記了。我拿著鑰匙,去給她開了門,想帶她走。”

明明他是用一種幾乎和自己無關的平淡語氣講述的,但封雲挽聽著聽著,卻不由自主鼻尖泛酸。

她擡手,撫上他的後背。

景延的吻繼續往下移,封雲挽顫抖了一下,呼吸漸漸急促起來,卻依舊努力聽清他的聲音。

“她去房間收拾了行李,拿走了家裏所有的錢。我跟著她到了大門口,想牽她的手,但她躲開了。”

“她往外跑了幾步,卻又回頭把我抱了起來,我以為,她會帶我一起走,但不是,她是怕我會哭,引起鄰居的註意,所以,她把我鎖進了那間黑漆漆的柴房裏,並且告訴我,只要不哭不鬧,等會兒就來幫我開門。”

“其實我知道,她根本不會再回來,她把我鎖進去,不過只是為了拖延被發現的時間。”

已經是盛夏,即便深夜,屋內氣溫依舊不低。

封雲挽額頭溢出情動的薄汗,心裏卻覺得,有股冷從後背竄起,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
她不敢想象,以他父親的性格,當得知自己兒子打開了那扇門之後,會是怎樣的反應。

“他……打你……”

後面的話,因他的動作而失了調,她仰躺在沙發上,用手臂死死堵住了唇。

景延俯身,親吻著那片白皙和柔軟。

“嗯,後來被鄰居送去了醫院,不過幸運的是,三天後,我出院的時候,聽說他死了。喝醉了,從工地腳手架上掉下去的。”

“他沒有什麽親人,唯一的親人,就是已經很多很多年不聯系的哥哥,警察幫忙找到了他。”

“再後來,我就跟著我大伯來了輔川。”

話音落下,倆人換了位置。

封雲挽坐在他腿上,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,下巴抵在他肩膀。

終究還是沒忍住,一點溫熱溢出眼眶,從他的背上滑下。

景延摸了摸她的後腦勺,反過來安撫她,其實一開始沒打算吧把這些事說出來,一是不想自揭傷疤,二也就是怕這樣惹她難過。

封雲挽腦子裏湧起一個大膽的猜測:“她……找過你是不是?”

“是我去找的她。”

“你和封弋去餐廳那天嗎?我看到你從樓梯間出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可是,你怎麽知道……”

景延幫她擦掉了眼角的淚,嗓音溫和中帶著幾分壓抑:“還記得那個香囊嗎?以前她在家的時候總做,我對那個味道,很熟悉。”

封雲挽恍然大悟,難怪那天他會說不喜歡這個味道。

“你的意思是,她送我這個香囊也是故意的,就為了讓你去找她?”

“嗯。”

原來,那天在車上,徐慧萍聽到她打電話,就應該聽出了景延的聲音,並且猜到她和景延關系匪淺,所以才送了她那個香囊。

這對於景延來說,就像一份邀請函。

而她,就這麽無形中,成為了徐慧萍利用的工具人。

景延扯了扯嘴角,就像是在講一個笑話:“你知道她為什麽給我取名叫延嗎?”

封雲挽不解,“為什麽?”

“因為她覺得,自己不過只是在茍延殘喘,可笑的是,她和那個男人說,這名字寓意著綿延不斷,一定可以再給他多生幾個兒子。”

“這些,是我後來在她沒帶走的日記裏看到的,那時候我才知道,原來她說著愛我的時候,心裏卻是那樣地厭惡我的出生。”

他的話語冰冷,指尖卻是火熱。

封雲挽渾身顫抖著,有情.動,有後怕。

極致的愉悅,和心靈的麻木疼痛糾結在一起,交織成一種奇怪的感受。

空氣裏水聲作響,誰都沒再說話,一心二用的歡愛總覺得不夠盡興,十幾天的分別、終於解開的心結,一切因素,都讓倆人的興致變得特別高漲。

封雲挽把手捧在他臉側,起伏之間,吻了下去。

她以前不是沒有吻過他,但不知為何,景延從這個吻裏,品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意味,柔情似水,卻又動人心魄。

她貼著他的唇,鄭重承諾:“景延,不需要他們,我以後會對你很好很好的。”

景延身軀一僵,更用力地回吻。

時針跨過零點,暧昧終於停歇。

狹窄的沙發上,倆人面對面緊貼著,身上只蓋了一條薄毯。

景延撩開覆蓋在她臉上的濕發,紅潤的雙頰,熱度未褪。

客廳裏窗簾緊閉,寂靜無聲,景延吻了她的眉心,嗓音暗啞,卻極致溫柔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他本以為這些事,他這輩子,都不會向任何人提起,可是當她要走的那一瞬間,他才發現,並不然。

比起撕開自己的傷口,失去她這件事情,才是他真正無法忍受的。

封雲挽緩緩睜開眼睛,對上他的目光,這一次,她在他眼裏看到了她自己。

“為什麽又和我說對不起?”

“我應該早點和你坦白,其實在這件事之前,我並不恨她,危難時刻選擇自保,是人的本能,我也無所謂她來找我,但我無法接受,她將你的安全,用作她的賭註,如果賭輸了……”

誠然,徐慧萍是個可憐的女人,卻也是一個自私的女人。

她或許從來不曾考慮過,這其中萬一出了差錯,萬一,那把刀真的捅到了封雲挽身上,該怎麽辦?對於她來說,成功了,自己受益,失敗了,大概率傷的也不是自己。

“我沒事。”封雲挽的右手撫上他的側臉,輕輕安撫,想起剛才無心的一巴掌,有些心虛地問,“疼嗎?”

景延點頭,“疼。”

他一本正經的樣子,倒是把封雲挽逗笑了。

她的眼眶還濕潤著,指尖點點他的左頰,不服地反駁:“我也沒用那麽大力氣吧。”

忘了他是小公主。

封雲挽湊上去“呼呼”吹了兩口。

“這樣不疼了吧?”

景延右手發緊,翻了個身,再度覆到她身上。

“別的地方疼。”

“……”

作者有話說:

和好撒花~今早起來發現有了分頻金榜的小徽章,雖然是吊車尾哈哈哈但還是很開心啦,感謝所有支持正版的你們!這章40個紅包~(系統統一發的,所以來晚的超過數量就會沒發到,希望大家別介意,下次還會有噠!)

另外今天沒二更啦~休息一天整理下面幾章,很快就要在一起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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